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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非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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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非馬

莫白很想義正辭嚴地吼一句不用你管。可惜,如今的他全副身家都在眼前的少女身上,哪怕他再不情願,也只能跟她綁定在一起。

“我不需要你背。”他吹了聲口哨,主動召喚已經到達青要山的寵物非馬。

隨著一陣噠噠噠的馬蹄聲,一匹黑色的神駿出現在了二人的面前。

“這是我的坐騎非馬,之前我被打劫的時候嚇跑了,沒想到它自己又找了回來。如果要下山,可以騎它。”

“飛馬,會飛嗎?”韋妝聞言,竟雙眼放光,面露期待。

猜到她誤會了,莫白慌忙解釋:“不會,非驢非馬的非馬。”

“非驢非馬?”

韋妝這才發現,眼前的非馬雖然高大神駿,但仔細辨別還是能看出與馬的不同。尾巴比馬細,耳朵比馬長,一眼望去比馬可愛不少。

莫白伸手揉了揉非馬頭頂唯一幸存的那撮白毛:“它是頭騾子。”

琳瑯天界主曾在魔尊即位大典上,故意送了他一頭騾子諷刺他的血統。所有人都以為他已經把那頭騾子毀屍滅跡了,但其實它一直被養得很好。甚至還被他不要的仙靈之氣染成了聖潔的白色。

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半人半魔混血,事實上他是天人與仙族的混血。可惜,天人的身份不能暴露,仙族那邊的血又讓他覺得太過骯臟。

他的血帶著原罪,因為他的出生,玄都隕落,天人墮凡。

明明是三界六道最高貴的血統,他卻覺得自己骯臟到了骨子裏。

他別無選擇,只能選擇成魔。

“你養的寵物可真別致,非鳥非獸的蝙蝠,非驢非馬的騾子。”

面對韋妝的調侃,他下意識地皺了皺眉,身份尷尬無所謂,現在的問題是這頭蠢騾子不知道從哪裏染回了一身黑,這濃郁的墨色也不知是不是打劫了某家書院。

見非馬一臉乖巧,韋妝伸手就想要摸。

“你先別!”莫白慌忙阻止。

可惜遲了。

韋妝的手指收回的時候已經沾了滿手墨黑,她楞是怔怔盯著自己的手指看了半晌,才哭笑不得地道:“你的騾子掉色……”

莫白滿臉尷尬,通過神識質問非馬。

【非鳥愛給自己染色也就罷了,怎麽連你也……】

非馬一臉委屈:【尊主不喜歡白色!】

【非鳥染色我懶得管,你染了色,讓我怎麽騎?】

“滾去水裏,洗幹凈!”

非馬這才意識到不妥,驚慌失措地跳進了水潭之中,隨著它入水,原本清澈透明的潭水頓時被染上了一層墨色。

“哈哈哈哈哈……”韋妝此時已經笑得直不起腰來,“你給染的色嗎?笑死我了。”

見莫白只是靜靜站在岸上,絲毫沒有要幫忙的意思,韋妝搖了搖頭,卷起褲腿,擼起衣袖,蹚水過去幫忙。

不愧是靈寵,意識到韋妝想要幫忙,原本正在水中不停扭來扭去的非馬立刻停下了動作,乖乖等著韋妝給它搓洗。

“墨汁一時半會兒還洗不幹凈。還好我之前買了香胰子。”她一邊幫非馬搓洗,一邊埋怨,“白色多好看吶,怎麽這麽想不開?”

她做夢都不可能想到這顏色是非馬自己染的,只以為是莫白這個主人不當人。

一番搓洗之後,非馬終於露出了本來顏色。

“非馬原來是白色的,真漂亮啊!”

【謝謝尊後!】得到了誇獎,非馬立刻興奮地蹭了蹭韋妝的手臂,蹭完,甚至忍不住向岸上的莫白炫耀,【尊後給非馬洗澡澡!非馬好高興!手好軟,好溫柔!尊主,非馬喜歡尊後!】

水中的非馬興奮得搖頭擺尾,岸上的莫白卻面沈如水。

【別叫她尊後,記得嗎?我只有殺了她才能拿回本屬於我的一切!】

非馬擡頭,面露哀求:【嗚嗚嗚……可非馬喜歡尊後,非馬不想讓尊後死!】

莫白抱著雙臂,面無表情:【仇魚早晚會察覺到我的存在,不及時奪回紫金鈴,重獲修為,死的人就是我。】

非馬陷入糾結:【非馬也不想讓尊主死,嗚嗚嗚……】

莫白站在岸上,冷眼望著它:【這世上哪有兩全,你只能二選一。】

【非馬,嗚嗚嗚,非馬選尊主。嗚嗚嗚,尊後好可憐……】仿佛是做出了騾生最艱難的決定,做完選擇後非馬痛苦地垂下了腦袋,連那對可愛的大耳朵都耷拉了下來。

“哎呀,你看它多傷心。”還在幫非馬搓洗的韋妝完全沒察覺到一人一騾的交流,只以為非馬情緒低落是因為被染了色,哭笑不得地向莫白提議,“別再給它染色了。如果你喜歡黑色的騾子,那就另買一頭。”

莫白不置可否。

其實,非馬原本就是黑色的,只是被他不要的仙靈之氣染成了白色而已。

天人的鴻蒙仙體不需要修煉就會自行吸收周圍的天地靈氣,選擇修魔後,為了不讓這些靈氣與體內的魔氣打架,他只能定時將這些靈氣渡到其他生靈身上。

不僅非鳥與非馬,連他原本想要的那位先天道體的韋家小姐,都不過是他用來容納不要的仙靈之氣的容器罷了。想也知道,他的死劫必定跟仙體與魔骨的反噬有關。

可惜,他根本不可能解釋。

騾子毛短,太陽又大,爬上岸,擦幹之後沒多久,非馬的一身白毛便幹了。

此時,二人也已熄滅了營火,整理完了東西準備下山。

萬事俱備,就差上馬了。

莫白預想中,他應當幹凈利落地翻身上馬,一把將韋妝拉上馬,然後,非馬馱著二人向著夕陽絕塵而去。

事實上……

爬不上去,根本爬不上去。

他也是才知道,原來修為全失的他竟能廢到如此程度。

韋妝忍不住竊笑出聲,伸手想要幫忙,卻被莫白皺眉甩開。她並不生氣,只是站在一旁,露出一臉等著看好戲的表情。

最後,還是非馬主動蹲下,讓修為全失的主人爬上了它的脊背。

此時,莫白已經面紅耳赤,為了挽回顏面,他故意朝韋妝伸出了手:“你也上來,它馱得動。”

猜到他的心思,韋妝微微一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故意暗暗使勁,想把他拉下來,沒想到卻身體一輕,被他一把拽了上去。

韋妝這才意識到,哪怕再廢,他也是個男人。

扳回了一城,莫白剛剛松了口氣,便震驚地發現了一男一女同乘一騎的弊端。非馬背上的空間有限,為了保持平衡,二人不得不緊貼在一起,隨著非馬的跑動,二人肌膚相貼的位置不由自主開始顛簸,摩擦。

這種尷尬的狀況直到二人在山道上發現一位倒地不起的老婆婆才終於宣告終結。

“非馬,停下!”聽到韋妝喊停,莫白簡直如蒙大赦。

山道上的老婆婆滿頭白發,身旁還放著一捆柴,顯然是砍柴回家,卻不慎摔了一跤。

身為魔尊,他自然不會有什麽憐貧惜弱的好心腸,只靜靜站在一旁看戲。

“婆婆,你沒事吧?”韋妝一臉緊張地查看著老婆婆的狀況。

老婆婆滿身狼狽,神態倒是自若:“摔了一跤,腿斷了。沒事,我能爬回去!”

莫白這才註意到老婆婆渾身臟汙,雙手雙腳布滿了爬行的痕跡。

也對,山裏人跡罕至,她如果不自己爬回去,又有誰能來救她?

眾生皆苦,不過掙紮求生罷了。看到老婆婆的慘狀,莫白沒什麽感覺,韋妝卻已心疼得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婆婆,你別爬了。你家在哪裏?我們送你回去。”

“非馬,蹲下!”

待到韋妝將老婆婆扶上非馬的背,又將她那捆柴禾與柴刀一並綁在非馬背上,莫白才猛然意識到,這個我們竟然包括他跟非馬。

事已至此,再說拒絕好像遲了,他只能頂著老婆婆感激的目光,默認了這個“我們”。

老婆婆抹著眼角,感激涕零:“真是多謝姑娘和小郎君了,如果不是遇到了你們這樣的好心人,老婆子這一把老骨頭,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爬回家。”

“順手的事,婆婆不必介懷。”韋妝連連擺手,“哦,對了。不是姑娘,是夫人,我已成婚,這位是我夫君。”

莫白:“……”

之前的“我們”忍了也就忍了,這聲夫君是不是有些過分了?若非他就是魔尊本尊,此刻,他的頭頂豈不是已經變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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